柳茉：“……”

行吧。

她就知道，这老太太就算是心里高兴，也不会耽误了骂人就是了。

她顺着张氏的话走进上房，对着柳杨柳柏低低的叫了声“二堂哥，三堂哥”。

柳柏——也就是给张氏送貂皮帽子的少年没有说话，只轻飘飘的斜了她一眼，嗯了一声，就算是给了回应。

倒是柳杨对着柳茉笑的一脸亲切：“这才一年时间没见，三堂妹倒是长大了不少，就是像原来一样，不怎么爱说话。”

不爱说话个屁！

这小丫头片子最能装样了！

平时看着蔫巴巴的，一有点什么事情马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，说出的话能把人气死！

张氏刚想拉着两个不知内情的孙子诉诉苦，那边柳杨又开口道：“诶，对了，我俩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，怎么没看见大哥？他没在家吗？干嘛去了？”

张氏本想好好抱怨抱怨柳茉，听他这么一说，顿时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二房除了王氏和柳茉之外，其他人居然都没在。

立刻便沉下了脸：“老.二家的，大郎上哪儿去了？他腿脚不是好了吗？怎么弟弟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看看？”

王氏这会儿对张氏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怕了。

听她问起，便道：“我刚刚在厨房做饭，听说二郎三郎回来，就赶紧过来了，也没来得及跟大郎说一声。我已经让芳儿去叫他了，估计马上就能过来。”

张氏本来想要趁机发作一番，骂王氏死脑筋，家里有人回来了也不知道叫柳松出来见人。

可没想到，王氏一开口，就把她骂人的理由给堵死了。

着实让她闪了一下。

然而，事实证明，如果张氏想要找茬，那是不愁理由的。

见之前的理由行不通，她又换了个方向骂道：“真不知道你这个娘是怎么当得！就这么任由大郎天天在屋里头窝着？就不知道劝他出去走走？大郎的腿是瘸了又不是折了，这么天天在屋里闷着，你就不怕把人憋出个好歹来？”

王氏没想到张氏居然抓着这个由头也能发作，一时间被说的满心无措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。

一旁的柳茉则是满心无语——

张氏这会儿知道关心柳松了，之前干嘛来着？

她是不是忘了，柳松就是被她联合着柳珠儿一起从上房赶出去来着？

这会儿装出一副心疼孙子的样子给谁看呢？

再说了，她还好意思说柳松天天待在屋里。

那柳松至少还听自己的话，每天慢走半个时辰呢。

可她呢？

平时行走坐卧、一日三餐，真是恨不得连如厕都解决在炕上。

也没见她憋出个好歹来不是？

眼看着王氏用眼神向自己求助，柳茉清了清嗓子，把张氏的视线引到了自己身上。

“奶，现在是申时，平时这个时候我大哥都在教小五念书呢。估计他应该是太专心了，所以没注意到堂哥回来。”

“我姐不是去叫他们了吗？估计很快就能过来见上了。”

她这话明明说的挺正常，可不知道又戳到了张氏的哪根肺管子。

顿时冷哼一声，没好气儿的道：“到我这屋来一趟还得让人叫，他这腿瘸了瘸了的，人还金贵起来了……”

她话还没说完，就被柳老爷子皱着眉头打断了：“行了啊你！差不多得了！你个当奶的，说这个干啥？”

“我说啥了？我说错他了？”

张氏顿时不干了，瞪着眼睛委屈道：“你那大孙子，从搬到东屋开始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。吗，每次来这屋都低着个头，板着个脸，也不跟我亲了！合着这是记恨我让他搬出去了？”

她狠狠瞪了一眼王氏，迁怒般的道：“还有小五！都说了让他将来跟你学学木匠手艺，早早的就能补贴家用，多好的出路啊？可是他听吗？”

“一听我说想让他跟你学手艺就跑，整的就跟我这个当奶的要害他似的！天天的就知道跟在大郎屁股后头吵吵着要念书，家里这么多读书人，他一个小孩崽子，还能读出个子丑寅卯来？”

眼看着张氏越说越生气，马上就有爆发的趋势，在旁边听了许久的柳杨突然开口了。

“奶，这么说，大哥的腿是好不了了？他现在也没温书，就在家里教小五？”

“可不是嘛！！”

说起这个，张氏就闹心。

她供了大孙子十几年，学费就不说了，那书本笔墨的银子不知道花了多少。

结果偏偏他倒霉，糟了那么个横祸，那些银子全打水漂了。

她找谁要钱去？

一想到这个，张氏就满肚子怨气。

她余光扫到一旁的王氏，顿时指着她，没好气儿的道：“老.二家的，你还杵这儿干啥呢？跟个木头桩子似的？咋的？二郎三郎回来了，你就可以不做饭了？这一大家子都喝西北风去？”

“你还看我？看我干啥啊？还不赶紧滚到厨房去做饭？”

经过柳茉的“开导”，王氏现在也学乖了。

面对张氏的时候，她的态度是——

你想骂我你就骂，不管你骂啥，我就当耳边风一样，听见了也不往心里去。

你要是指使我干活儿我就干，反正你是长辈，再说了干点活儿也累不死。

至于憋气伤心啥的，那犯不上。

那属于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，亏得慌。

王氏不知道柳茉些道理都是从哪里学来的，但她觉得，用在张氏身上确实挺合适。

于是，张氏话音刚落，她就乖乖答应了一声，动作麻利的去了厨房。

硬是把想看她表现出惊恐样子的张氏闪了一下，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下翻滚，巨堵无比。

就在这个时候，柳松也带着小五过来了。

他先是不着痕迹的看了柳茉一眼，然后跟柳老爷子和张氏见了礼，这才看向柳杨柳柏兄弟，语气平静的开了口。

“二堂弟、三堂弟。”

柳杨柳柏还没来得及说话，张氏却先被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给激怒了。

她反手一拍身下的炕席，对柳松呵斥道：“大郎，二郎三郎好不容易才放假回来！你这个当大哥的，见了面就是这态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