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松回去之后，上房一直没啥动静，当天晚上，柳茉刚睡着，就听到上房那边传来了张氏的叫骂声。

“……看看咋的了，我又没偷没抢！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咋不说呢？还跑来告状！针尖大的心眼子……”

“谁啊，这是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。”柳茉迷迷糊糊地抱怨道。

王氏和柳芳儿都披着衣服坐了起来。

“是上房，你爷和你奶。”王氏小声道。

柳茉揉了揉眼睛，也坐了起来，这才听清楚，那声音是从上房传过来的，断断续续的，是张氏的哭声，没听见连老爷子的声音。

“我爷和我奶吵架了？”柳茉问。

“嗯。”王氏点头。

所以……柳老爷子当时不发作，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和张氏算账？！

柳茉正愣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，那边王氏已经看向她：“茉儿，你说咱要不要去劝劝？到底是因为咱这边的事儿闹得。你奶要是误会咱们故意的，记恨咱可咋办呢？”

柳茉都服了王氏了。

她发现自己这个便宜娘亲虽然比之前好了很多，但骨子里那点奴性还是时不时的冒出来发作一下。

说白了，就是讨好型人格。

不是一天半天能改过来的。

“娘，你想想，爷为啥要半夜才和我奶吵架？”

大半夜的，柳茉也不想和王氏讲道理：“爷是特意这个时候和奶吵，就怕咱们听见。爷是为了给奶留面子，咱们要是去了，爷的苦心就白搭了。奶还会以为咱们故意看她老人家的热闹，咱何苦吃力不讨好呢？”

王氏想了想，觉得柳茉说的有理，要去上房劝架的心思就歇了，众人继续睡觉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弄醒了一次的缘故，柳茉第二天醒的有点晚。

这会儿已经是深秋，被子外面还是有点凉的，柳茉在**懒了好一会儿，才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，起来去院子里洗漱。

一出门，就看见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谁柳珠儿正蹲在院子里洗菜。

柳茉先是一愣，随后明白。

柳珠儿怕是被柳老爷子给收拾了，这才破天荒的干起家务活儿来。

家都分了，柳珠儿干不干活和她无关，柳茉也就是瞟了一眼，便走到正洗衣服的柳芳儿身边，道：“姐，你咋在院里洗衣服呢？浴水间不是一样的吗？你就不怕动手？”

浴水间就是带抽水马桶和淋浴的房间，那边的水出来之后直接是温热的。

“女孩子大冷天的沾冷水不好。”柳茉道。

“我洗的是被单，浴水间太小了摆弄不开。”柳芳儿抬起手，用手背撩开了碍事的留海，冲柳茉一笑，“我这用的也是热水，不冰手。”

以前一起过日子的时候，张氏为了节省柴火，哪里允许她们烧热水？

就算数九寒天，她还不是一样用冷水洗菜洗衣服，那时候还带着冰碴呢！

现在可不比那时候强多了？

两人说话间，柳珠儿正好端着洗菜水去墙边倒。柳芳儿冲柳茉笑的时候，她也看见了那个笑容。

泛黄的光辉透过院子外的树梢照进来，正好照在柳芳儿的脸上，犹如给柳芳儿的脸染上了一圈金黄色的光晕。柳芳儿的脸白里透红，鼻梁高.挺，一双大眼睛乌黑水润，笑起来的模样恬静而美好。

啥时候柳芳儿这个黄毛丫头长的这么招人了？

耳朵上那副是金耳环吧？看着真是碍眼。

柳珠儿的心似乎被什么给狠狠地抓了一下，她都到院子当间，狠狠地将盆里的水泼了出去。

“哎呀！”柳芳儿惊跳了起来。

柳珠儿盆里的水，有小半盆都泼到了她的背上，连带着里面的泥水和菜叶，也都泼在上面，恶心的要命。

脏水不泼去门外，而是泼在院子里。院子这么大，柳芳儿坐在二房的门口，却有小半盆的水都泼到了她的身上。

很显然，柳珠儿是故意的。

王氏这会儿正好出来，看着柳芳儿被泼的脏湿了一大半的背部，就是再好的性子，也忍不住发火了。

“珠儿，你这是干啥？芳儿老老实实地在这坐着，没招你没惹你的，你咋把水往她身上泼？”

“谁让她不坐远点。”柳珠儿撇了撇嘴，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。

“不就溅她身上点水点儿吗，你叫唤啥呀。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，磕不得碰不得的那。”

柳茉看了眼柳珠儿，也不说话，扭身就进了屋，端了一盆水出来，快步走到柳珠儿身边，哗啦一声，兜头盖脸地就都泼在了柳珠儿的身上。

柳茉的一系列动作太快了，不仅是被泼的柳珠儿，王氏和柳芳儿也都吃了一惊。

“柳茉你干啥，你疯了，你敢拿水泼我？”柳珠儿抖着身上的水，抬手要打柳茉。

柳茉早端了水盆，退回到二房的门口。

跟蛮不讲理的人，和她吵架都是浪费口水。

以眼还眼，让她以后不敢再做欺负人的事。

“谁让你不站远点。”柳茉学着刚才柳珠儿的语气，“不就溅你身上几个水点儿吗，你叫唤啥呀。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，磕不得碰不得的那。”

“你、你。”柳珠儿气的指着柳茉，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你给我记住点，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姐，欺负我家的人。你咋欺负的，我就让你咋还回来。”柳茉冷冷地说道。

“你、你等着。”柳珠儿啪地一声，将水盆摔在地上，抹着脸上的水，就往屋里跑去了。

“……肯定是找你奶去了，这可捅了马蜂窝了。”王氏道。

“要不然看着我姐被她欺负啊？”柳茉道，“娘，她这就是活人惯的！这次咱要让着她，以后就没头了。理亏的是她，咱怕啥？就是奶来找了，我也不怕！”

正说着话，上房的门帘子呼啦的一声响，周氏当头走了出来，随后跟出来的有浑身湿漉漉的柳珠儿，还有杨氏、沈氏和柳苹儿。

“白眼狼、丧门星！敢泼你老姑一身的水。我这还没死那，就让你们欺负到头上来了。不就是嫌我老不死的，碍着了你们的眼了吗？来、来、来，你们有气别往珠儿身上撒，你们打死我不干净了吗？”

张氏面目狰狞，直直走到栅栏边上，指着二房母女就骂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