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于海龙的选择,战辉其实早就猜到了八九分,于海龙是个外圆内方之人,平日看着跟个受气包一样被战辉欺负。
其实心中有着自己的衡量和标准,如果战辉真要有什么歪心思,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绝对是于海龙。
作为帝师之子,从小接受的忠君爱国教育比一般人多的多,这种观念已经刻到了骨子里。
为了心中的理想,为了大武的再次强盛,战辉给他压再多的担子也只是嚷嚷几句,回过头每一件事全都是尽心尽力的去做。
给于海龙倒了一杯吴大郎刚刚酿出来的纯稻米酒递了过去,战辉开口道:“你真留下,我反而有些难办了。”
于海龙接过酒杯对战辉晃了晃,也没客气直接抿了一口,“你难办不难办和我说不着,是你提议让我留下的。”
战辉嘴一撇,“我还说一起和我回镇北呢,你怎么不提这茬呢。”
于海龙把酒杯里的酒一口都灌进了嘴里,酒水下肚以后嘶哈了两下,放下酒杯开口道:“为君分忧为国效力,本就是责无旁贷的事。
何况这次对生夷用兵丢了这么大的脸,而且因为我的失误又折损了那么多袍泽。
即便你不提,我也打算留下来操练一支可战之军一雪前耻。”
战辉又给于海龙满上一杯酒,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何况这次也没打了败仗。只不过和以往的战事相比折损大了些。
好好的抚恤死伤的兄弟们,他们酒泉之下也不会怪罪的,何况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就是武人的宿命。”
说完,战辉举杯和于海龙碰了一下,将酒一饮而尽后,继续开口道:“我的打算你一直就知道,生夷是计划外的事。可现在知道了也打过了,就不能半途而废。
岭南一旦开发出来,那些贪婪的丛林猴子,绝对会比以往侵扰的更加厉害。那个时候的破坏性可比现在大的多了。
早间之所以问你的意见,其实我心里也在犹豫,你知道的地方官员的任命我向来是不插手的。”
于海龙没等战辉继续往下说,开口道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
如果真为难,不必在意我的脸面,丢人就丢人吧,我就留在岭南的边军,早晚能一雪前耻。”
战辉听了噗嗤笑了出来,“你以为我问你愿意不愿意留下来,是为了照顾你的脸面?
你想多了,不过一雪前耻这个肯定是必须要有的,而且要一支雪下去。
什么时候南边全都清净了,什么时候算完。”
于海龙听了立刻意见震惊,“你这是要屠,”
战辉摆手打断了于海龙,“心里明白就好,不要说出来。”
顿了顿,战辉叹了口气,“所以我才说你真留下来,我反而有些难办了。
你的名声以后或许会达到闻名止啼的程度,也不知道老爷子以后会不会怨恨我。”
于海龙又倒了杯酒,一扬头一饮而尽后,把酒杯重重的往案几上一放,“只要是利于大武的事,个人的名声算的了什么。
阿耶又怎么会因为这个怨恨你,更不会为了扼腕叹息,只会自我为荣!”
说完,于海龙双目紧盯战辉,一字一顿道:“不过我还是想知道,以你的秉性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么暴虐的决定。”
战辉给自己和于海龙满上酒以后,举杯敬了于海龙一下,也是一扬头一饮而尽,接着也是用力把酒杯往案几上一拍。
“我说是为了后世子孙你信不信!为了我华族后世万年基业你信不信!”
于海龙和战辉对视了一阵,见战辉丝毫没有躲闪,而且方才说的又无比郑重,没了往日的调侃,知道战辉是认真的。
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,看着战辉开口道:“虽然知道肯定有其他原因,但是有为了后世子孙这句就够了。
我信你!”
红秀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,这两人是怎么回事,这气氛怎么有些怪怪的。
轻咳了一声,“你们两个一口菜没吃光喝酒了,酒这么烈小心醉了。”
顿了顿,目光盯着战辉,语带双关的说道:“尤其是某人更要小心些。”
战辉猛的一扭头,一言不发的目光紧紧盯了红秀一阵,半晌过后扭回身,直接举着酒坛子喝了起来。
酒坛子虽然不大,可三斤酒还是有的,战辉刚才和于海龙喝了能有小一斤。
剩下的二斤酒一饮而尽后,战辉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,将坛子用力摔在了地上。
“商讨弊在个人利在千秋的大事怎能无酒,酒又怎能少饮。”
说完,战辉转身再次看向红秀,“生夷不配为人,贪婪狡诈不说,还有着狼子野心。
任其发展这等居心狠毒,养不熟的白眼狼,会给后世子孙惹来大麻烦!”
于海龙见战辉这幅样子,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,战辉敢拧着红秀,方才说的绝对不是玩笑话。
只是不知道战辉为何对生夷人这么痛恨,只是因为折损了几千的袍泽的话这有些牵强,难道是真的如他所说为了后世子孙。
红秀还是第一次见战辉这个样子,诧异了一阵,挥手让亲卫把碎了满地的酒坛子收拾好以后,拿起碗给战辉夹了些菜端过去。
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对战辉开口道:“不是不让你喝,你这么喝太伤身。
吃些菜吧,不然胃里一会该难受的厉害了。”
战辉接过碗放到了案几之上,伸手握住了红秀的手,“海龙回来反馈的信息,让我想到了某些事,和你们说你们又无法理解。
所以心中实在是郁闷,不是故意落了你的面子,不要往心里去。”
红秀听闻,眼泪再也忍不住,噼里啪啦往下掉,“本就是夫唱妇随,落了我的面子又能怎么样,主要是怕你伤了身子。”
战辉抬手给红秀擦了擦眼泪,“是我心里急了些,以后不会这么喝了。”
这时候战辉的酒劲有些上来了,虽然脑袋还清醒,但是已经开始身子有些发飘了。
和红秀说完以后,转身盯着于海龙开口道:“现在又遇到千载难逢的重设州县,土改归流这件大好事。
这两项事宜交给别人我不放心,可我又不能在这里久留。”
说完,伸手拍了拍于海龙的肩头,“所以这事只能交给你。
我会破例给朝廷上书,建立岭南道或者安南都护府。
如果朝廷设道,我会举荐你为岭南道观察使,如果设都护府你为大都护。”
于海龙听了大吃一惊,“这,这有些太过了。”
战辉摇摇头,大声对于海龙说道:“我说过,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。
安排别人我不放心!那些个钻营之人,没人会坚持下去!
如果不是害怕功高震主,这事都轮不到你,我绝对会亲自上阵!”
战辉一把拉住了于海龙,继续开口道:“你能体会到我的决心了吗?
千万不要让我失望,尽快让我看到一片崭新无人的南部!
另外,你也不是孤军奋战,回了深州看过海图,海军会和你一南一北双向出击的!”
二斤高度白酒一口气干了,没几个人能受得了,所以战辉说完这些,脑袋开始发晕脚下发飘之下,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。
红秀赶忙上前去搀扶,“你可真是的,再憋闷也不能这么喝啊。”
战辉咧嘴看着红秀笑了笑,“先前种地种的不安稳,现在当武人又当的憋闷。
若不是和你两情相悦,有你陪在身旁,真不知道这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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