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 神仙百态

天庭大殿，十二阶帝座上正坐着一人，此人头戴天平冠冕，身着金色日月帝袍，手中捏着一串菩提珠链，正是天帝伏羲。

天帝伏羲仪态威严肃穆，闭目养气，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菩提玉珠。大殿下静立着四位持戈神将，目不转睛，诸位神将心中虽然奇怪天帝为何此等时辰还不回宫，但是却也尽忠职守，拱卫着天帝圣驾。只是他们却不知，伏羲今日心绪不宁，才会在大殿中迟迟不归。

实际上，天帝伏羲并非像外人所想的那样权欲极重，是非不分。人间帝王或许有着七情六欲，各种荒诞念头。然而天地伏羲乃是盘古精神所化，虽然历经亿万年的岁月，也受到了各种人事的影响，但是心中却没有很重的私欲。

盘古大神开天辟地，创造了仙剑世界。其精神化为神族，血肉落地，精华化为巫族和各种生物，其余溶于大地，后被女娲结合息壤创造了人族。

盘古大神的意志被神族一帝三皇所继承，可以说天帝帝俊，三皇伏羲、神农、女娲就是盘古的化身。一帝三皇中的帝俊和伏羲，代表了盘古精神中的道理和法则，神农和女娲则代表了盘古精神中的仁爱和情义。

这四神代表着世间万物阴阳平衡，刚柔并济，道法与仁义并重。然而帝俊和神农却在巫妖战争中战死，伏羲又恼怒女娲帮助人类抵抗神族，一意孤行将女娲开革神籍，坐视女娲伤重而死。

两次大战以后，天界神族凋零。虽然伏羲想尽办法，设立封神榜，重新充实了天界神族，但是伏羲心中只有道理和法则，没有仁爱和情义，天道同样也在他的影响下，逐渐失衡，朝着无情之道越行越远。

过犹不及，随着天界老一辈的神族逐渐消亡，越来越多的人间飞升之仙补充进神族，同样也带来了更多凡人的七情六欲。就算没有徐默这个轮回者，迟早也会出现下一个聂离，来挑战天帝伏羲的无情天道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燎日的出现是偶然，同样也是必然。

正在天帝伏羲心绪不宁之际，几个天庭神官慌慌张张步入大殿，顾不上向他行礼，其中一个老神官疾声禀报到，“陛下，不好了！巨灵神回禀，封神榜被一妖魔所夺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伏羲一惊，霍然从帝座上站起，手中菩提珠链被其捏断，菩提子撒了一地。

“陛下，封神榜上的截教门人以赵公明和闻仲为首，诳称妖魔挟制真灵，正在大闹天庭，欲要聚众打开神魔之井，天城内外已经大乱……”另外一个神官抹了一把冷汗，报告了一个更加紧急的消息。

“封神榜截教门人……神魔之井……”伏羲仿佛被一个天雷劈中，脑中忽感眩晕，身躯晃了一晃，跌坐在帝座上。

“陛下，陛下……”众位回禀的神官大惊，疾声高呼到。

“传令天界神军不得与截教众人缠斗，全员先行赶赴神魔之井，绝不能让魔界趁此机会入侵天界！”天帝脸色苍白，强压下心中不适，迅速传达下旨意。

伏羲深知天界此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，封神榜可以不要，叛乱的截教众人也可以暂时不理，不过在这紧要关头，神魔之井却绝不能再有差池。今时不同往日，一旦让魔界与截教众人联合起来，天界就真得要换主人了。

……

“哈哈哈！”天城一座高塔之上，燎日正在放声狂笑。

登高望远，现在在他的眼中，整座天城都仿佛是一锅沸水一般翻腾不休，到处都是灿烂的剑光术法。众多的亭台楼阁在轰鸣声中崩塌，尘烟喧嚣，烽火贯天。

“打吧，打吧，打得越热闹越好，嘿嘿！”燎日冷冷一笑，身形淡去。

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，现在只要再将神魔之井打开，让魔界知道天界这边的情况。那么要不了多久，妖魔就会大肆入侵。天庭就算最后没有覆灭，刚刚恢复的元气也会被重创。

只是比起商周时代，现在的人间再也没有那么多强大的人间修士，可以用来补充神族了。天界神族将会逐渐没落，天道再也无法推行下去，而聂离的执念也会消失，最后只剩下燎日。

至于天庭覆灭以后，妖魔会不会占据天界，入侵人间，这个不在燎日的考虑范围之内。他现在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为了消除聂离的执念，让自己完全成为自由之身而已。

……

“这无赖小子的手笔可真大，他一人玩出来的场面，居然比魔界几次全面入侵天界闹腾得还欢！”天城上空的九霄云外，重楼和龙葵正静立于空中，感慨地遥望着一片混乱的天城。

“魔尊哥哥，我们不下去阻止燎日吗？”龙葵焦急地说道。

天城的乱象让她身不由己地想起了曾经的姜城，不仅有一种时空倒转之感。经历过亡国之痛的小娘，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幅乱世之象，何况燎日若是成功，只怕她的聂离哥哥也要消失于这个世间了。

“阻止燎日吗……”魔尊重楼低语一声，眼中神光迷离，罕见地踌躇不决，下不了决心。

魔界生存环境恶劣，这才让巫族变成了魔族。身为魔尊，重楼见过无数魔人在魔界挣扎求存，苦苦生活。若是天庭覆灭，魔族便能回到这灵气充裕的天界，重新成为天地主宰，恢复巫族之身，重建天国。

一边是友人，一边是族人，魔尊心中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矛盾过。在感情上，他无法接受聂离的消失，但是在理智上，他却明白自己不仅不能阻止燎日，恐怕还要给天庭的乱局添上一把柴火。

“魔界欲要入侵天界，机会还多得是，可这次若是让燎日成功，聂离哥哥会永远消失的……”龙葵蕙质兰心，偷眼观望重楼脸上的复杂表情，便已知晓他心中的想法，顿时在旁边小声咕哝到。

重楼身体一震，吐出一口浊气，目光重新清澈了起来，淡笑着说道：“本座曾在锁妖塔中说过，魔界想要攻破天庭，却不需要燎日多事。此言依然有效，不过本座乃是魔尊，这次便两不相帮，截教众人已去攻击神魔之井，能不能成功便看天意。

那无赖小子差点让本座心神失守，神魔之井的战事多他一人不多，少他一人不少。你便随本座去狠狠地踢他屁股，如此，你可算满意？”

“嗯嗯，重楼大哥真是好人，我们去踢燎日的屁股，救回聂离哥哥，嘻嘻！”龙葵高兴地点了点头，挥舞起小拳头。

“本座是魔尊，可不能做好人！”重楼苦笑一声，拉着龙葵急速飞行，朝天城降落而去。

……

“小贼，现今你又在何处？”天庭后宫中，天后羲和姿态不雅地嘟着嘴巴，双手托着下巴，趴在八方桌上。

她的一缕神魂系在丝缎身上，人界的一切，她都可以通过丝缎的双目看见。赤炎对丝缎的真挚感情让她感到开心，毕竟这两个凡人寄托着她和聂离的未了之情。他们的死让羲和同样感同身受，深为悲切，至于她自己被伏羲软禁，夺取天后权柄，却反而没有放在羲和心上。

天帝伏羲惦记内庭十二监的权柄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，现在她倒是乐得轻松自在。她只是想要再见聂离一面，问问那个小贼可还记得羲和，可还记得轮回池旁的那番誓言。

正在羲和痴痴地想着，房门却被一人急急推开，闯了进来。

“程仪？你怎会来此，门外守卫的神将竟然会通融放你进来？”羲和柳眉一挑，惊讶地问道。

“天后，不好了！封神榜被一妖魔窃取，截教中人叛乱，正在攻打神魔之井……门外现在根本无人守卫，神将们都已经赶赴神魔之井，防止魔界入侵！”程仪慌忙解释到。

……

“你的身份尊崇，在这天庭有人捧，有人护，有人陪你说话解闷！可我那两个朋友，一个亿万年守门，一个亿万年养树，一个只能靠与敌人的私斗来驱除寂寞，一个每日编织如意结来等待心上人儿。”

“我不帮他们，还有谁会帮他们！”

“一般人忘却了也就罢了，只是你……聂离迟早必会想起！”

“人间万年，短短一瞬，你且先断了思念！等聂离来世得回记忆，定会再赴天庭，与你不离不弃！若违此誓，定教聂离神魂俱灭，永不超生！”

“封神榜……除了他，又有何人能揭！”羲和愣愣地说道，忽而脸上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，眼角却挂下两行清泪，“是他来了……那小贼没有忘记本宫，他还记得轮回池旁的誓言……”